Sunday, October 11, 2020

我的出埃及记 —— 我和OMAC 那些不得不说的事 (Kay 姐妹,現任國宣學生團契團長)

事挺多,容我慢慢道来。

先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一直以为自己算是一个非主流信二代。我妈、我外公、外婆都是基督徒。我很小就知道有上帝,相信祂创造了世界、创造了我,并且对此深信不疑。我很小就受了洗,并且就相信自己是一个有永生的基督徒,也是深信不疑。但是我几乎从来不去教会,不祷告,也不读经,零零散散听过几篇讲道,知道一些有名的圣经故事和教导。

而其实我生命中真实的状态,就像是在一个虚无世界中,被生产出来的三无产品——无信仰、无盼望、无意义。我一直就是个虚无主义者,我相信我的人生就是在绝望中走向混乱,在熵增中走向灭亡。我对这个世界从不抱有希望,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服自己过得开心点。 “活得开心点,因为人间不值得”。与此同时我却心有不甘,因为我依然相信上帝造了这个世界,可是祂居然容忍这个世界变成这样;我也依然相信,我是被上帝拯救的人,虽然我不太明白拯救到底意味着什么,但肯定是个好事儿,可是这位据说是满有恩赐、怜悯、良善的上帝,祂居然袖手旁观的看着我就这样活在痛苦之中。于是我因为对世界和自己的绝望而生出了对上帝深深的愤怒。我不敢直接对上帝发火,我怕他灭了我,于是我只好转而痛恨这个我对之绝望的世界。

而因着惧怕死后若不能与上帝同在,就必须与魔鬼同行的可怕终局,我还必须要好好活着,因为我一直安利自己,我只要撑到自然死亡就能进天国。而天国对我来说,就像是一部听说很好,但我并不想追的剧,我的人生就这剧前面的那段跳不过的广告。因为没有钱充会员,我就必须百无聊赖还要假装心怀期待地熬过去。为了让自己能在这无聊的生活中,找到一些积极活下去的意义,于是我沉迷电影和小说,然后就上瘾了。当然,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我是个努力上进的好学生,而我努力学习的真实目的,除了可以包装修饰一下自己颓废的人生,主要是为着今后追求成功和财富打个基础。我想有了这些的保障,应该能让我上天堂之前的这段无聊广告时间尽可能舒服些。

这就是我2011年受洗到2018年期间的生命主旋律。

这中间也偶有过表面上的属灵活跃期,比如,有一天我问我妈什么是圣灵的感动......;比如,随手刷金句读到以赛亚书【25:8-9】 “他 已 经 吞 灭 死 亡 直 到 永 远 。 主 耶 和 华 必 擦 去 各 人 脸 上 的 眼 泪 , 又 除 掉 普 天 下 他 百 姓 的 羞 辱 。 因 为 这 是 耶 和 华 说 的 。到 那 日 人 必 说 , 看 哪 , 这 是 我 们 的 神 。 我 们 素 来 等 候 他 , 他 必 拯 救 我 们 , 这 是 耶 和 华 , 我 们 素 来 等 候 他 , 我 们 必 因 他 的 救 恩 欢 喜 快 乐。” 也会泪流满面。再比如,被半强迫地参加青年营或者奋兴会之后,也会决定要好好读经,离弃罪人的生活方式,但是始终都是表面有所改善,心里无动于衷。过不了几天,就打回原形走回老路,一边绝望一边愤怒又一边努力活着,并且以满不在乎的态度,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无比焦虑。现在想想,我始终没有抑郁,真的是神的大能和怜悯一直在托住我。

转机发生在2018年初,恋爱失败的痛苦把我逼入了绝境。万分痛苦无依无靠之际,我想到了还有上帝可以投奔,于是拜托我妈帮我找教会,那个时候就联系到了好几间渥太华的教会,也有不少的主内肢体主动reach out 到我,请我吃饭啥的。其中就有一个尼希米团契,给我发他们周五活动的邮件。但是,由于我的感情生活很快就回到了正轨,于是我就把神抛在一边,用“学习很忙”的借口搪塞了来自四方八面的邀请。其实现在我明白,那个时候神让我感情顺利,然后经历之后所有与人相处的崩溃,是为了让我用生命去明白,上帝不是我的备胎,祂也不会当我的备胎,若不是我甘心乐意献上的,祂就不要。

祂不要的结果,就是我在一段“互相磨成渣”的感情中蹉跎了大半年,期间精神状态及其差,导致周围无辜的人也被我的愤怒情绪所伤害,而我对上帝的愤怒也几乎达到了峰值。我恨这位让我落入如此这般田地的上帝,我恨祂为什么对我不好。就在我整个人面临崩溃的时候,我回国了。在我妈的软磨硬泡之下,我去跟她认识的一位牧师聊了聊。这位牧者真的是神为我预备的属灵导师,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以为自己相信的是上帝,但其实我真正拜的是一位要能够为我趋利避害的神,是一个叫耶稣的菩萨。确实,我渴望祂救我脱离苦海,不渡众生不要紧,赶快渡我才是重点。我渴望祂让我获得那些我定义为幸福与快乐的好处,我对祂的期待仅此而已,而我对祂的认知,可以说是完全错误的。长久以来我的痛苦源自于我敬拜了一个我定义的“上帝”,并且因为预期与现实不符而愤怒。很像是追星不成,却不敢脱粉回踩,只好愤愤地成为黑粉。

但是当圣灵光照我,使我看到这一点之后,这位一直以来被我误会、误解、误知的真神,我才好像是第一次开始对祂有了真正的、正确的认识。然后我决定,回了渥太华就要去教会。我要开始真正的认识我的信仰,我要开始成为一个基督徒。

然后我就想到了那个每周五都给我发邮件的尼希米团契,尽管那时候我都不知道尼希米是个什么圣经典故。于是我回复了最新收到的活动邮件,大致内容是这样:

你好

我叫Kay, 我想这个主日来参加你们的聚会。

我从今年二月份开始,每周五都收到你们的邮件,但是我的心刚硬,又偏爱世界不愿爱主,便一直没有理会。感谢主没有掩面不看我,祂始终顾念我这罪人。他使圣灵光照我,让我回转向祂,哈利路亚。

也谢谢你们一直把我放在你们的email list 里面。

我住在xxxxxx

麻烦你们了。谢谢。

Kay Song

可以说,我算是第一步踏出了我生命中那满是虚无的埃及。放下手里的韭菜和黄瓜,也试着不再惦记肉锅边的安逸和享乐。我曾经一直都知道有神,却从不真的觉得祂与我同在。从前祂一直是我妈的神,现在我终于开始接受祂做我的神。感谢圣灵在我生命中动工,借着我的属灵导师,带我离开我曾经错谬的神学和荒谬的误解,正如上帝差派摩西去带领祂的百姓那样。

可是旷野之路不好走啊,因为身在旷野,心却还留在埃及。

2018年9月我第一参加尼希米团契的活动,正好赶上迎新野餐。食物挺好吃,游戏也还行,加了一堆后来删掉的微信,认识了早在2月份就发短信邀请我,却被我无情拒绝的冉姐姐和一个特别活泼的关珊姐妹。这就是全部收获。

然后周日参加主日敬拜,一直可以坚持的理由之一,大概是因为有人接送,也是因为觉得还是应该来教会,至少形式还要有的。当时接我的Jack弟兄每次都来得特别早,但是我从不参加主日学,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外面玩手机。唱诗的时候也不开口,听牧师讲道也不认真,常常分心玩手机。连形式都做的不咋地。

周五的团契也是参加一周不参加一周,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交通不便比较有正当借口不参加,真正的原因是我对团契的内容毫无兴趣。因为那时候团契在查箴言,我觉得箴言就是混进圣经的鸡汤,所以过了圣诞节就再也没去了。

2019年初,还是冉姐姐,邀请我参加提摩太团契。如果说尼希米团契的内容我不感兴趣,那提摩太团契的内容就是不明觉历,就是大概知道大家在讲什么,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但是完全听不明白。听着冉姐姐和关珊还有Jack 据理力争,激情澎湃地探讨神学问题。我就默默地发呆,然后低头假装在手机上看经文。其实那段时间一直坚持参加提摩太团契的真实原因是,可以蹭Jack或者周鹏长老的车回家。冬天太冷了。在这里不得不感谢这两位或许早已看穿我的心思却依然忍耐我的弟兄。

但是渐渐地,我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了。可能还是听进去了团契分享或者牧师讲道时的只言片语,我意识到,教会生活中的我,仿佛是一个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死人。圣经里教导说,神就是爱,可是我既无法感受到爱,无论是从神而来的还是从人而来的,而且是从来就感受不到。自然而然地,我也就无法去爱。如果我没有爱,我就不应该是神的儿女,我是鸣的锣响的钹,而且还不能说万人的方言。主耶稣说,祂是葡萄树,我们是枝子,可我的生命不仅结不出葡萄,还长成了一副荆棘的模样。难道我就是圣经中所说的,那长在麦子旁边的稗子吗?于是我又愤怒了,而且愈加的愤怒。

长久以来,让我坚持活下去的全部希望就是死后可以进天国,现在忽然发觉不一定,有可能进不去。说好的信祂就能得永生的呢,怎么跟说好的又不一样了。雅各书里说:“这 样 信 心 若 没 有 行 为 就 是 死 的 。必 有 人 说 , 你 有 信 心 , 我 有 行 为 。 你 将 你 没 有 行 为 的 信 心 指 给 我 看 , 我 便 借 着 我 的 行 为 , 将 我 的 信 心 指 给 你 看 。你 信 神 只 有 一 位 , 你 信 的 不 错 。 鬼 魔 也 信 , 却 是 战 惊 。”(各2:17-19)而且我在OMAC 确实也感受到了有信心、有行为的弟兄姐妹,他们生命中所流露出从神而来的那份活泼、力量和光彩。所以,难道我是属鬼魔的吗?为什么我现在这么慌?然后就是那个可怕的终极问题:我到底有没有得救?那时候,谁敢跟我聊得救的问题,我就能跟他急。因为我心里深深的害怕我没有,虽然感觉是真没有,否则为什么我不想听道只想睡觉,为什么唱诗的时候,我旁边的姐妹泪流满面我却无动于衷,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上帝爱我。是不是祂就不爱我。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重生和得救并不一定是同时发生的。在永恒中蒙拣选的人,需要在时间之内经历一段或长或短的时间,才有重生的生命。而知道自己重生和重生也不一定是同时发生。当时我应当是重生的,否则,怎么会因为上帝不爱我而痛苦,怎么会因为没法活出信心的生命而挣扎。死人不会挣扎。我痛苦的根源,是没有那个得救重生的凭据。

所以当时带着关于得救的疑问,尤其感觉自己隐隐知道答案,只是不敢确认的时候,人是很难愉快地活下去的。但是去死肯定是不行的,一走了之离开教会也是我不敢想象的。我很难相信当一个人知道,那怕模糊地知道,救恩是什么,也相信,那怕是很微小地相信,救恩这个东西存在的时候,他很难假装自己不知道和不在意,并且回到之前的生活里去。我看到过被神爱着的人的生命是怎样的。我无法否认发生在别人身上那真实的救恩,所以我更加生气,凭什么我没有。但是又深知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质疑上帝,因为祂怜悯谁不怜悯谁完全是出于祂的主权。所以我除了愤愤不平、默默难受和暗暗失落之外,别无他法。

就在这灰心无奈的光景中,我参加了教会的退修会。在听婚姻生活的讲座的时候,我因为没有婚姻也没有生活,于是就坦荡地刷起了微信。不过上帝怜悯,让我一直在看一个牧师公众号里的文章。我当时看到他写的以斯帖记的讲章,说到上帝固然怜悯差点被灭族的以色列人,于是使用以斯帖和末底改来救他们,但是这不意味着上帝喜悦这些人才因此救他们。上帝真正喜悦的,是离开波斯跟着尼希米回耶路撒冷重建圣殿的那群人,不是留在波斯的这一群。于是上帝才隐藏祂自己,暗中做工却不显明。就是这段话真正打动了我。

上帝之所以还保守我,不是因为祂喜悦我当时的生活方式和属灵光景,而是因为祂怜悯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回头的浪子,其实我一直是一条趴在桌子底下等儿女的碎渣掉下来的狗。当大儿子在田里劳作时,当小儿子在外面浪到飞起时,当老父亲在家门口翘首期盼时,门边趴着我这样一条癞皮狗。这狗每天就靠老父亲扔给它的零碎过活,它充分知道,自己能活着,就是因为这位良善老人的供应,而老人赏它什么是老人自己的权柄。于是这一条狗得了吃的,就懒懒的摇摇尾巴,没得吃的,也只是默默饿着。它不看门不护院,当然,也不烦人。他就懒洋洋地趴着。我就是这条不冷不热的狗。我只是被动的等神的恩典临到,却不主动渴求,因此得到了也不太过感激。我承认神的大能,承认他的主权,甚至相信祂满有恩典。可惜我忘记了在祂眼里我应当有的形象。神给我的位份是祂的孩子。

所以当我看到我现在的光景,就如小儿子看到了自己跟猪抢食的光景。说真的,虽然我可能离家近点,但是也不过时五十步笑百步。

于是我决定从地上起来,跪在我父的面前说:“父啊,我得罪了天,也得罪了你,我藐视你给我尊贵的身份,也亏缺了你的荣耀,求你不要掩面不看我,求你让我进你门来,求你恢复我坐在你宴席上的位份,让我能在你的家里,做你女儿应当做的事。我不要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只靠神的怜悯过活,因为你原本要给我的比这多得多。我曾抛弃那上好的,只满足于次好的,到最后就恐怕什么也没了。现在我要起来求那最好的,我要起来做我父儿女应当有的样子,那就是在耶稣基督的带领下,竭力奔跑十架天路。”

回到家后,我就决定要联系师母,跟她聊一聊我生活的状态。然后在一家Harvey’s 里,我跟师母一起祷告,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掉过眼泪的我,哭得泪流满面不能自已。我决定离开我人生中的波斯,去建造合神心意的圣殿,就是一个以神为中心的生命。感谢神,那个下午我有了得救重生的确据。从那时起,我的生命有了真正的翻转。不再是从前那 “诈尸式” 的复兴,这一次是真的回转、是真的复兴。

然后我做了一系列重要决定,并且因为我知道这些决定都是讨神喜悦的,于是在平安喜乐中,在许多的事情上,经历到了神的带领和保守。

其中一个决定是把周日完全的分别为圣归给神。那个曾经早上在外面刷手机的人,进了教室参加主日学;那个唱赞美诗不开口的人,可以开口唱诗赞美;那个在主日的讲台下玩手机打瞌睡的人,可以专心听道,手机只拿来拍笔记;那个在团契划水的人,可以参与讨论并且每次都收获满满;回到家,那个从来不开声祷告的人,在每一次的祷告中享受与上帝的quality time。礼拜天成了一周里我最喜乐的一天。

同时我也回到尼希米团契。曾经在那年夏天我属灵状况最低潮 的时候,我听见冉姐姐跟我说团契同工青黄不接,不知道谁能来当下一任团长的时候,我曾经有过冲动,觉得实在没人要不就我来。因为即便我不喜欢这个团契,可是也还是希望团契能好好发展。但是由于不想揽事,于是只跟周鹏长老提了一次,但也再三拜托他不要跟别人说,只是请他帮忙祷告。后来上帝空降了家心姐妹做团长。我内心其实是长舒一口气,毕竟冷静下来我知道我根本不ready,上帝也知道我完全不ready。我在团契只是参与讨论,偶尔带点甜品跟同学们分享。后来也带了两次短讲,可以说我的属灵生命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因为我真实的历经到了有神同在的满足和美好,我开始能够用信心生出的行为来为主作见证了。

但是感觉自己有好见证,只是因为试探来的还不够猛烈。这个试探叫时间管理。因为我常常荒废时间。荒废时间,就是我要做我时间的主人——忘记上帝,放飞自我。

周日是我最喜乐的一天,因为周日天父是我的主。周一到周五还好,因为学习是我的主。周六我就是我的主,那是我最黑暗的一天,可也通常是我最期待的一天。周六我的作息大概就是没有作只有息。通常是睡到中午,醒来也坚持窝在床上刷剧看小说。然后晚上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后,追悔莫及。明明在主里的安息如此甜美,但是就是放不下虚妄里的安逸。

这个问题一直是我属灵生命里的一个隐患。这个隐患在2020年爆发了,因为疫情爆发了。

如果说,放假的恐怖之处在于天天都能是周六,那么疫情隔离的恐怖之处在于天天都能是放假。于是我时常自己做主,自甘堕落。在应当靠主站立的时候屡屡跌倒,然后就自暴自弃地摊着或者自哀自怜的窝着,点开一篇小说,试图忘记这次失败。在我“深爱”的隔离状态中,我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的悖逆和懒惰,同时,还要经历在律法主义和自由主义之间来回的摇摆和撕扯。属灵状况良好的时候,我就开始自以为义,并且轻视那些我眼中不如我属灵的弟兄姐妹。沉迷小说不想面对神的时候,我就先批判再审判我自己,然后给自己的灵性宣判了死刑后,就抱着“让我吃喝快乐吧,因为明天就要死了”的心态,以放飞自我的方式自我放逐。可是哪怕我有清晨翅膀 ,我能飞到海极居住,我也无法躲避神的面(诗139:7-12)。我忘记了,唯有上帝才是审判的主。所以我有什么权柄审判他人?又有什么权柄审判自己(各4:11)。而当我们把神放在首位,用圣经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或吃或喝,或看小说或看综艺,都可以看见有神的荣耀在其中,都可以来享受祂的同在之乐。

半年来,我一直来回挣扎在自己错谬的神学和扭曲的认知中。我一次次被神破碎,又因着多认识祂了一点而得到医治和缠裹。

在这样的属灵挣扎之中,我迎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我被选中担任下一任尼希米团长。

讲真,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内心是拒绝的。我怕麻烦,怕社交,怕花时间,还怕早起。我也怕同工们对我的懒惰不满,怕同学们因为我作为团长却不太能关心他们而灰心。虽然我知道神要扶持的团契人搞不垮,但是我却担心这样的服事反而绊倒我自己。但是我又实在无法拒绝,因为我知道这是神要我做的。于是我就很痛苦地,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担子。

此时此刻我依然不是一个称职的团长。因为我基本啥也没干,全是同工们在帮我。或许我完全没有管理和带领的恩赐,但是我还是应当去努力做神要我做的事。也不是靠着自己去,因为自己也靠不住。只能靠着灵修祷告,靠着圣灵的带领。盼望我再下次想要躲事儿的时候,同工们能把这一段话复制粘贴送回给我。

与此同时展开的另一项服事是我在尼希米团契的短讲。出于一个我已经忘记的原因,我选择了小先知书系列,讲了约拿书之后讲阿摩司书。一开始,我觉得我得去给同学们讲点什么,真理上绝对不妥协,讲罪讲审判都不避讳,但是风格可以很轻松。后来一次又一次痛苦艰难地写稿经历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当我在对别人传福音之前,我要先对自己传福音。因为我所要传讲的福音,正是圣灵要教导我的真理,我所要传讲的信息,也正是我生命中需要被光照、被对付、被重整的部分。我所讲的信息,全部是对着我自己讲的,是挣扎过痛苦过又被医治过后的心路历程、生命见证,是我在用心灵和真理敬拜上帝,是本于祂、依靠祂,也要归于祂的。

在每一次痛苦的写稿经历中,我对上帝的信心得以操练。我终于明白了,信心不是自己内心的选择,而是神赐给我们的。因为信心的对象和信心的来源总是一致的。只有信心是来自于神的,我们看到了因着信心成就的事之后,才会真心地把荣耀归给神。

所以我才能真心地说,靠着从神而来的信心,靠着圣灵的大能,我得以生命更新,重新得力。

我终于可以说,我离开了生命的埃及。

我不再担心我身后来势汹汹的追兵,就是学业上的压力,人际关系上的困扰,对于未来的茫然,以及对于一切不可控事物的惶惶不可终日。这一切从前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力量,都已被神淹没在了红海底。

我也不再着迷于肉锅的香气,就是这个世界给我的诱惑。物质享乐和精神娱乐,都伪装成红烧肉的样子,悦人眼目好作食物,满足情欲的同时掏空灵魂。可神不仅真的让我看到,这个世界本身能提供的只有虚空,祂还让我看到,可以填满我内心虚空的,是那真正的盼望,就是神祂自己。

我放下了曾经握在手里不放的韭菜,就是我紧紧抓住不放的,我的成绩,我的成就,和我企图掌控自己未来的渴望。我放下了手里的韭菜,才能拒绝给这个世界当韭菜,摆脱了唯目的论的教诲,扭转了结果导向的三观,就不再倒在“成功”这把镰刀之下。

离开的时候我也没有什么行囊。从埃及带走的金子只会被铸成渎神的牛犊招致灭亡。我只带了我无法撕去的面具,四处漏风的盔甲,化脓凝血的疮口,以及内心最隐秘的,对埃及的留恋。

可是这些东西也不该跟我一起进入应许之地。所以神会不断地破碎我,又重建我。祂打伤的,祂也必缠裹(何6:1)。祂要撕去我的虚假,因为祂是永生的真神(约17:3);祂要打破我的保护壳,因为祂才是我的盾牌和高台(诗18:2);祂要洗净我的疮口,并按手医治,因为我呼求祂(诗30:2)。

至于对埃及的留恋,祂也一定会剪除,因为爱世界就不爱上帝了(约一2:15)。祂剪除,不是为了毁坏,而是为了在我们里面,栽种一颗清洁的心,就好像祂曾经把被祂称为葡萄树的以色列栽种在迦南一样。我的石心被祂换成了肉心,我的眼目也被祂调转,不回头看那终究要被毁灭的世界,而是定睛仰望祂永恒的救恩。因为祂医治了我背道的病,而我来到祂这里,因为祂是耶和华,是我的神(耶3:22)。

所以我深知,离开生命中埃及,只是属灵历程的开始。靠着主,即便过了红海,等待我的会有玛拉的苦水,也会有以琳的甘泉。而信实慈爱的上帝,会看顾我、带领我,祂会赐给我日用的饮食和属天的吗哪。祂也会保守我不受野兽的攻击,甚至鞋子都不会穿破。而我惟有跟着云柱、火柱的带领,才能与主前行,惟有像约书亚和加勒那样藉着神所赐的信心,才能在前有诱惑后又逼迫的环境下,在真理中坚定站立,稳步前行。唯有相信主耶稣为把我赎回而背上十字架走向各各他,我才能背起自己的十字架,为三一真神的荣耀,走入迦南应许之地,并且一路都有恩典的脂油滴下,使我能尽享祂的同在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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